《溺海》16

西幻设定，海盗人鱼paro

（这几章都没得信白就不占tag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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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这个人诸葛亮是面熟的，他见过几面，也知道他是赵云尊敬的长辈，并非寻常海盗，不过是经常呆在其他船上替他压后，没要紧的事不会到主船上来。可瞧着中年男人和善的面容他却打心底生出一丝抵触，不想再与他更近一些，诸葛亮瞥了一眼门外不知何时阴沉下来的天，收回目光神色淡淡道：“赵云身在何处？”

 

曹叔闻言没有正面回答他问题，只是往前迈了一步大手一伸，钳制住了诸葛亮的小臂，看似恭敬实则不容他挣动半分地将人往外面带，“您跟我来。”诸葛亮万分不情愿地被扯到甲板上，见了血腥厮杀的场面表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躲避土著时余光还注意着天色气流。那些土著也是见人就砍，凶蛮得很，见到他们二人黑压压地碾过来，像集体捕猎的鬣狗群一样紧咬不放。

 

能成为赵云身边的亲信，自然是有过人的本事，可无论中年人如何奋力地拼杀终是招架不住，那些土著们疯了一样扑过来，慌乱躲藏中他迫不得已松开了诸葛亮。在被土著淹没前他朝诸葛亮喊，少爷在最前面的指挥舱里，您快去。

 

诸葛亮险险躲开一个土著头目向他刺来的长矛，拼尽全力向前奔去。心惊肉跳之余他惊讶于人的双腿在危急时刻会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速度超乎他的想象。

 

逃命之际他只顾着看后面的土著有没有追上来，没注意到自己面前的路况，直直撞上一个胸膛。来人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紧紧抓住他，又惊又怒，“你怎么在这儿？”诸葛亮听到声音便安下心来，但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还未等他深究便被赵云塞了个东西在手里——是他被夺走的匕首。

 

“保护好自己。”身边有了诸葛亮无疑加重了赵云的负担，他总会有顾不到诸葛亮的地方：船头进攻指挥舱的土著比起其他地方来异常的多，仿佛事先预谋好似的。他不知道的是，消息的确是李白放出去的没错，可他从诸葛亮这里得到的情报本就是错的，他们针对的人也变成了赵云。

 

诸葛亮握着赵云变相还给他的匕首，抬眼望了下将自己护在身后的赵云，内心复杂：眼前的人似乎完全不担心会被最想不到的人从背后捅上一刀......这样的偷袭也不失为一种良机，但他不想这么做。

 

“这天色......”厮杀中的赵云将一土著踹至一旁，余光瞥了一眼这骤变的天空，喃喃道。那个没死的土著锲而不舍地冲上来，赵云正欲转手给他致命一击，一把锋利的匕首先他一步干脆又利落的割断了土著的咽喉。他并不惊讶，甚至比谁都清楚这把匕首的主人才不是被豢养在笼里的金丝雀，也绝不会低头屈从，向任何人俯首称臣。他生来高傲，只不过平时隐藏的太好，温柔和顺服的假象差点让他信以为真。

 

变天了。这番场景是诸葛亮所希望的，越乱越好，可他却丝毫高兴不起来：船头的守卫逐一倒下，孤军奋战的赵云显得有些吃力，无法应防时衣服上添了几道血口，可反观他，身处乱战中心却毫发无损的。

 

天空像一团搅不开的浓墨，这块被诅咒过的海域不负盛名，再次成为来犯者的埋骨之地。数百年来最大的风暴降临在这片魔鬼海上，它打开通往地狱的大门，惩罚着贪婪的人类，咆哮着怒吼着吞没了载着土著的小竹筏。海盗船上失去了船筏和族人们的土著惊惧之下，更加疯狂地进攻着，争夺着鹰旗船队的所有权——在这片海域上最后的庇护之所。

 

这是前所未有的灾难。

 

纵使是海盗的大船在自然面前也太过渺小也太过微不足道，世界黑暗一片，船顶的探照灯变成唯一的光源。飓风卷起的惊涛骇浪随时会掀翻他们，将他们拖入深渊。船身剧烈的颠簸摇晃，赵云勉强站稳，死死抓住诸葛亮的手，发狠地劈开前面所有挡路的土著，站到最显眼的高处顶着风雨大喊着所有人栓上铁链，又冲回指挥舱里掌舵试着远离中心，和这场风暴较量。

 

岸上生的土著缺乏经验，东倒西歪地掉进海里或者死在海盗刀下。诸葛亮这才发现船与船之间被数根粗重的铁链连接在一起，几乎所有海盗身边都有一根铁链，将自己和船上最坚固的部分绑到一起，可也无法抵挡如千军万马奔腾的风浪，被巨大的冲力狠狠拍打在甲板上。

 

诸葛亮被风雨冲刷的睁不开眼，而如此惨淡的景象无时无刻不在锥他的心，他知道会有风暴，可却没有告诉赵云不要出海。而被瞒骗的人抱着船沿，另一只手则是死死抓住他的手，让他抓紧，好像忘了他是海里诞生的精灵，纵使全船覆没他也是最安全的那个。

 

诸葛亮余光瞥见旁边船上的韩信正费劲冲这里大喊着什么，五官被过于惊恐的表情给扭曲了，可风雨太大他根本听不见。急的没任何办法的韩信松开手指了指上面，然而有人的反应比他更迅速：在那根主桅杆朝这里倒下之前，赵云用尽全力将他向船的另一头推去，自己则被那根巨大到需要三人合抱的桅杆造成的冲击震落下船，在数丈高的海浪面前仿佛一片轻飘飘的枯叶，被卷入海里，没了踪迹。

 

目睹一切的韩信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然后才反应过来：与此同时，还有个跟着果决跃入海里的身影。

 

韩信从未想过自己兄弟生死的希望会寄托在一条鱼身上，更没想过他会和那条鱼纠缠的这样深。

 

***

 

海面全是被拍碎的木头和船只，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昏暗水面上忽然冒出两点，准确的说是两颗脑袋：诸葛亮托着赵云的肩膀，带着他浮出水面，又贴在他胸膛上听见微弱的心跳声，确认他只是被浪打晕了而已。

 

这场风暴才刚开始。

 

他飘在水面上起起浮浮，无暇再去管船上的人，迎面来的数十丈高的海浪，就像隔在他和赵云之间的一道生死屏障：他能承受得住但普通人类不能。他咬牙摸出匕首将身上的衣物割开，将潜泳的阻力减到最小，宽大柔韧的鱼尾在水下伸展开来。

 

生活在深海里的人鱼和人类有本质上的区别，他们需要的氧气极少，呼吸器官已经进化到了极致。诸葛亮捧着昏迷中人的脸，不管他听不听得见，复杂道“你可千万别死了。”

旋即深深吸了一口气，吻上他的唇，抱紧他潜入水里。

 

幸而他们所要面对的是飓风不是海啸，比起于海面上的狂风骇浪，水下相对来说要安全许多，临危之际只有这个办法能避过这场风暴。他抱着赵云潜到水下十米左右，加深了这个不算吻的吻，将贮存在胸腔里的氧气缓缓传输给他，等这波大浪过去再游离这里。

 

水下受惊的鱼群也在疯狂逃窜，从他们身旁游过，似一条银色缎带将他们捆绑在一起，鳞片反射出破碎的光点，不属于昏暗水底的光亮折射在他们脸上，将他们和海上划分为两个世界——无论外面疾风骤雨还是世界末日，海面之下永远都是远离纷扰的静谧景象。

 

昏迷中的人没有像往常一样霸道的侵占，而是安静的闭着眼，苍白的脸看起来毫无生气。诸葛亮有片刻恍惚失神之后，才意识到大浪已至，遮天蔽日犹如万山倾倒，毁灭性的冲击连水下也震动不已。他无意识地攥紧赵云的袖口，待到这波大浪过去，双唇分离，他摆动鱼尾带着赵云躲开那些被风浪卷入海里的重物和木块，疾速冲出水面。

 

来不及顾虑其他，他得在更猛烈的风浪来临之前离开这里，诸葛亮深深地望了还在飓风中心艰难打转的船队一眼：之前他偷偷看过赵云房里的航海图，大致摸清了方向，魔鬼海前方就有一座无名孤岛。他勾着赵云的脖子，维持他能在水面上呼吸的姿势，逆着风咬牙向前游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