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注销 | Powered by LOFTER

《禁区》警察荼x心理学天才岩 HE

一发完结,不分段

1.

 

安岩有三年没回燕坪市了。

 

原本打算在外面租房子住,找房源时看见一处地理方位还不错,价格却比同地段的房子便宜许多的公寓。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拉开下面评论,入眼就是被顶到第一的热评:

 

这家以前发生过一起凶杀案,现在闹鬼呢,住不长的。

 

一开始安岩就觉得这房子莫名的熟悉,他又留心了下地址:白丹路32号。

 

他合上电脑,身体向后靠去,潮水般的无力感突然袭来,将他淹没,安岩有些迷惘的望向窗外。火车在平原上缓慢行驶着,一层玻璃将他和车外滚烫的热浪隔绝,山川草木都像被曝光过度似的,白的反光,离到达燕坪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火车就在滚滚奔驰中将他的思绪抽回四年前燕坪的夏天。

 

白丹路32号,说起来还是他第一次遇见神荼的地方。

 

他去案发现场想找些线索,却被当做行踪诡异的嫌犯,被警员抓住扭送到一个穿黑夹克的男人面前。他慢条斯理的脱着白手套,目光冷冷的落在自己身上,身边的警员盘问着他,末了,男人收回目光,挥挥手示意让他走。

 

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和神荼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太愉快,安岩也没想到这会是他和神荼一起办的第一个案子。当时自己还是太过于年少气盛了啊……他自嘲道,苦笑了一下,合上眼,还有两个小时,有些事情,他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2.

    

燕坪市公安局,刑警一大队。

 

会议室内的气压低至谷底,近日来各方面的压力就像几座大山悬在他们肩上,相似的案件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起,市民高度恐慌,不敢让孩子单独上学。不管梳理几遍线索,如何焦头烂额,依旧是毫无头绪。

 

而作为队长的神荼更是背负着千斤重担,江小猪眼瞧着他两天没合眼了,白净的脸上眼底的青黑显得特别明显,江小猪想劝他去休息又不知从何开口,转身去接了个电话,诶诶的应了几声,抱起一本档案走向神荼:

 

“队长,上面说派来的犯罪心理学专家快到了……要不要去接一下?”神荼没有回头继续手中的事情,淡淡道,“刑警队难找吗?”江小猪在后面咽了下唾沫,神荼的性情他是知道的,最好别在工作的时候打扰他,可这次毕竟是上面派来的人,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他还是壮着个小胆子将档案递给他,“他的档案。”

 

江小猪站在神荼身后,从他的方向看不见神荼的表情,只见神荼极快的翻阅手中的档案,只想过目、粗略的了解一下就了事的样子,神荼的动作忽然顿住了,手停在空中,下一秒神荼转身望向会议室门的位置,嘴唇嗡动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江小猪奇怪于他的反应,而神荼接下来的举动更是令人大跌眼镜:

 

他就在全科室人的目光下步伐急促,推门而出,留下一室的人面面相觑。

 

3.

 

在狭小的拐角处他迎面遇上一人,拐弯处不宽不窄,刚好够错开身位的两个人好好打量对方。

 

神荼的神情变幻不定,眼瞳深邃,只是望着他。

 

还是安岩先打破沉默,“我来报道,”他盯着神荼的眼睛,随后笑了一下,在神荼开口前道,“好久不见。”

 

江小猪跟着神荼出来撞见的便是这样一幅堪称神奇的场景:两人就站在过道里,不进去也不动,尴尬的对峙着,或者说,只是神荼单方面的对峙:

 

他紧紧抓着一个斯文瘦弱青年的左臂,满面寒霜,眉头紧锁。而那个青年只是执拗的偏过头不去看他,表情相较之下平静太多了。

 

江小猪觉得自己有必要挽救一下这样尴尬的场面,有责任拯救下自家队长在未来工作搭档心目中的形象,于是他大无畏的向前跨了一大步,开口道,“想必这就是安岩教授了吧?”

 

安岩不着痕迹的挣脱了神荼的手,绕过依旧原地站着的人,冲江小猪友善的笑道,“你好,叫我安岩就行。”江小猪简单介绍了下自己,一直背对着他们的神荼转过身,看也没看他们一眼,先行进了案情分析室。神荼一系列的反常令江小猪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引着安岩进去,安岩看着神荼的背影眼神黯然了一瞬。

 

挺要命的,江小猪觉得,自家队长和新来的专家刚一见面就水火不容似的,以后这工作怎么进展啊?更别提培养默契了……单纯如江小猪,并未看出两人间的任何猫腻。

 

4.

 

罗平在上面负责给安岩讲解下现场勘测来的线索,和这三件案子的案情,还时不时停下来等安岩梳理下思绪。

 

“这是最新的一起案件,死者姓名蒋婴,女,8岁,小学二年级。案发地点在11号公路边,被发现时已死亡48小时以上,尸体高度腐败形成巨人观。经过尸检可以得出……”指着现场照片的罗平停顿了下似是不忍再说下去,“被害人死后被人强奸。”

 

“我知道了。”安岩面色沉重的点点头,“卷宗呢?”一只修长白净的手将卷宗递给他,安岩对这只手,再熟悉不过,微微一愣后,他很好的掩饰自己表情的变化,“谢谢。”神荼沉默不语,拖开一张椅子,手指轻敲桌面,“这是你的位置。”

 

安岩无心他物,坐下来细细的看卷宗。

 

倒是江小猪他们吸了一口气:队长旁边的那张办公桌,万年无人,倒不是说无人敢坐(明明就是),就是觉得挺奇怪的……

 

众人散去忙自己的工作,罗平还是往安岩这儿多瞅了几眼,扶了下墨镜,还是将信将疑,“他能行吗?管用吗?”江小猪耸耸肩又摆摆手,说完便去忙手头的资料:

 

“反正我觉得吧……咱们队长只有他能治。”

 

5.

 

罪犯的反侦察能力很强,他们没能提取到精液等任何可以检测出DNA的证据,燕坪夏季的雨水也不少,现场都被冲刷的很干净,什么痕迹也没能留下,这正是神荼他们苦恼的地方。罪犯行如鬼魅,隐匿于暗处,而他们毫无头绪,完完全全的处于被动。

 

安岩合上卷宗,心理画像中的男人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轮廓,他朝神荼点点头,神荼自然明白这是可以开始了的意思,打开电脑随着安岩的话语飞快的敲击着键盘。

 

“根据以上三起案件,受害者共同的特征是幼女,罪犯有恋童癖。都是死后进行奸淫,罪犯还患有恋尸癖。”

 

罗平在心里不屑的“切”了一声:这瞎子都能看的出来好吗?

 

“然而这又不是单纯的性犯罪。死者的尸体上还有淤青等被钝器击打过的痕迹,甚至导致骨折。罪犯选择了孩子,这个在社会上最弱势的群体,他在死前疯狂的虐待她们,这不仅仅是单纯的杀戮,而是在她们身上寻求快感,简而言之,是在发泄他的愤恨,是对社会的报复。”

 

罗平忘记了喝水,一直傻傻的捧着手中的那杯热茶,手都被烫红了都不自知。

 

“这种人身处社会的底层,自然也是生活中的失败者。他长期以来被人歧视,但是在最近肯定有什么事情刺激到他,而作为一个爆发点。这几起案件集中发生在城南的郊外,说明他在城南有固定的居所,然而抛尸到郊外,需要一个运输的交通工具……”

 

安岩停顿了片刻,沉吟了一下,“他的生活状况不好,我认为……三轮车是最合适的交通工具。”

 

“孩子被他带走时旁人没有发现,说明这个人很容易取得孩子的信任,他的长相一点都不凶恶,相反,非常和善。他喜欢和孩子交流,但在生活中,都排斥和同性甚至和异性接触,是个性格孤僻,独来独往的人。”

 

安岩略微一思索,很快便抓住关键的信息:“我建议,主要搜索范围在城南的低级住宅区,乡村小巷不能放过。性犯罪的罪犯年龄一般不会太大,寻找一个身高大概在150-170左右,身形矮小瘦弱,年龄30-40岁左右,性格胆小谨慎并且独居的男人……哦,各小学附近也要加派人手,关注那些在附近的小摊贩有没有符合以上特征很有孩子缘的男人,他可能就靠这个谋生。”安岩看向神荼,摇摇头道,“其他的……暂时想不到了……”

 

神荼整理完安岩提供的线索,站起身来,“嗯,已经很好了。”

 

你能在我身边,已经很好了。

 

6.

 

江小猪忍不住在心里给安岩鼓鼓掌,一脸欣赏,“文人……这就是文人的力量哦……”

 

“你不也是文人?!看看人家怎么分析案情的……差距怎么这么大……”罗平赶紧把茶杯放下,扶了下快掉下来的墨镜,嫌弃了文员江小猪后,还不忘感叹道,“玄乎,真玄乎啊,真的挺在理的……终于不用再大海捞针漫天撒网了……小秋秋你说呢?”

 

满室的男人中端坐着的唯一女性,还是个法医的瑞秋皱了皱眉头:她不否认安岩这一番精彩的分析,可是在她看来,站在一个感性的角度来看,他作为一个还原现场的讲述者,面对如此残忍的凶杀犯,未免太过平静太过理性了,这难道就是身为专家的应有学术素养吗?

 

神荼分派下人员去行动后,案情分析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独处。

 

安岩下午的表现已经很明显了,他拒绝回答任何关于自己三年来的去向以及消失原因的问题。

 

他不想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勉强。神荼看见时间也不早了,拿了桌面上的车钥匙,“回来住在哪里?送你回去。”

 

安岩整理好卷宗,归好档。“不用了,我可以坐公交回去。”

 

神荼并不为之所动,他抽身挡在正要离去的安岩身前,像一条横亘在他面前黑色的山脉,难以跨越。

 

他的目光深邃,像是要狠狠的看透眼前的人。

 

安岩同样静静的望着他,褐色的眼中没有任何情绪。

 

连作为朋友的关心,他都拒之门外了。

 

“我送你。”神荼片刻后开口,不容置喙道。

 

“对于未来的工作搭档,总归要熟悉一下对方。”

 

7.

 

安岩最终还是放弃了在外面租房子,选择住在给他安排好的H大的教师宿舍。H大的地段很好,离公安局也挺近的,就几站路,住在这里总归是方便的。可是对于母校,安岩的心情却是称得上复杂了。

 

近虽近,开车还需要十分钟。

 

车里的二人十分默契的一起沉默,神荼是个话少的人,可安岩并不是,至少曾经不是。

 

窗外的景色他在火车上看的已经足够多,此刻便将目光大大方方的落在正聚精会神开车的神荼身上。

 

这三年他好像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私下里不穿警服的时候,夏天是一件白衬衫,其他时候是穿着一件白T恤和一件短打黑夹克。

 

和人一样,干净利落,依旧很惹眼。

 

安岩想。

 

神荼感觉到他毫不避讳的视线,向他投来目光。

 

安岩撇过头去,看向窗外,说道,“我没看见胖哥。”

 

神荼依旧专心致志的开着车,“一次行动受了伤,被调到其他市了。”

 

安岩不再言语,车里再次回归寂静。

 

神荼进入校门停好车,随后跟着他一起走的时候,安岩没说什么,随他去了。

 

H大的校区没有什么大的改动,安岩熟门熟路的穿过学生宿舍找到教师宿舍。他以前从来没注意到楼下栽着几株广玉兰,六月份正是花开的季节,他闻到一阵入鼻的清香,便难得注意到这几株广玉兰的存在。

 

旁边的路灯亮了,灯光透过如羊脂玉般洁白通透的花瓣在地上投下一片片黑影。

 

黑影的后面还站着一个拉长的人影。

 

“我住302。”安岩说完便要走上楼去,神荼点头示意他知道了,不再看安岩转而看向三楼第二个窗户。

 

安岩走了几步,还在一楼的拐弯处,他又闻到了一缕玉兰花的香味,停住了脚步。

 

随即,他转过身,看向站在路灯下踩在树的影子上的神荼,说:

 

“要不要上去坐坐?”

 

8.

 

安岩的行李已经提前送到了,房子也被收拾的很干净,他给神荼倒了杯水便把行李拖去房间。

 

神荼坐在沙发上盯着杯中茶水漾起的波纹,不知道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安岩把东西归好类,才发觉这个时间该吃晚饭了,“神荼……”他走出房门,看见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的人,便噤了声。他站在门边,定定地看着熟睡的神荼片刻,转身回房抱了条毯子出来。

 

他知道,神荼的睡眠很浅,很容易就醒,他轻手轻脚的走到神荼身边,像只猫儿一样。

 

他给神荼留了盏壁灯,暖黄的灯光洒在神荼白俊的脸上看着比平时温暖许多,竟让安岩生出一种与他从未分离过的错觉。

 

安岩弯腰地给他盖上毯子,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神荼的脸,眼神里透露出少有的温情。他低着头,目光正好落在神荼的唇上。

 

他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下,迅速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手足无措。

 

安岩很快就冷静下来:自己再也不敢、也不能往前走一步了,能够在他身边,与神荼保持着彼此都安全的距离,这样很好,他也很满足了。

 

9.

 

半夜神荼惊醒,手机在旁边振个不停。

 

看到联系人是罗平之后,心下一紧。

 

“队长,刚接到报警,城南又发生一起案子。”

 

“好,马上到。”神荼起身便看见安岩站在门边,“新案子?”

 

神荼点头,拿起沙发背上的外套看见身上滑落的毯子,神情不禁柔和了一瞬,“出现场。”安岩也不拖沓,拿上衣服就去开门。

 

这一觉神荼睡的极其安稳,大概是安岩在自己身边的缘故。

 

一关上车门外面边下起了雨,到了城南郊外公路时,雨势更大了。安岩正想下车时,被神荼一把抓住,然后就被摁在副座上,像被套麻袋似的简单粗暴的被套了一件雨衣。罗平已经在那儿带着勘测组在取证了,看着自家队长带着安岩一起来的,一时间也没觉得奇怪。

 

“情况怎么样了?”

 

“有一对小情侣自驾游经过这里发现死者然后报案的,我已经让人带他们回警局录口供了。”神荼点头,面色依旧凝重,罗平又继续说,“还好到的比较及时,找到几个比较深的车轮印和鞋印,还没被冲掉……”勘测组的人打着手电,几个人撑着一块黑布挡着雨保护现场,加紧动作。

 

随即罗平又看向站在车边的安岩,目光赞许,“是三轮车。”

 

安岩只是静静的看着小女孩的遗体被送上车,蒙上白布。

 

她一个人冷冰冰的躺在那,面容安详,像是从未遭受过任何苦痛一般。

 

看模样也就十多岁,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可还是能依稀辨认出是一件镶着水钻的小裙子,在家一定是被视若珍宝的小公主。

 

土坑里的血迹被雨水冲淡了,快消失了,可一个鲜活的生命就此被轻易的扼杀,带给亲人的悲伤却永不会消失。

 

“安岩?”神荼见他一人静静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察觉到安岩的不对劲。他伸手将安岩的身体强硬的扳过来,面对着自己。

 

一道闪电撕裂天幕,照亮了安岩惨白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唇,双眼无神也不知是在看神荼还是在看什么。

 

“对不起……对不起……”神荼凑近了才听清他说的什么。

 

“我早该想到的……”安岩忽然伸出手紧紧揪住他的衣服,仰起脸愣愣的望着神荼,雨水顺着脸颊淌下来。“凶手早就想好了……他知道会下雨,所以他每次都选在下雨前作案,所以我们什么都找不到……”

 

安岩好像陷入一个偏执的黑洞里,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他低垂着头,一遍遍说着“都怪我”。

 

随后他的背贴上了一具温热的胸膛,在这寒冷雨夜中他仅可以依靠的唯一温度。

 

一双手抹掉他脸上的冰凉雨水,遮住了他的眼睛。“不是你的错。”他轻轻拥住这个容易自责和愧疚的人,“我们会抓住他的,相信我。”

 

神荼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不再颤,也没挣脱他的怀抱,他带着安岩往车后缩了缩,挡下所有风雨。

 

没有人注意到这一方只有两人的小世界。

 

10.

 

雨来的急也去的快,天没亮时,所有人都回到了警局。有了取证的鞋印,关于凶手的身材也出来了,和安岩之前的推测吻合上了:凶手身高在155-157cm左右,体重大概39kg,毫无疑问,身材矮小的凶手更加证明了安岩的种种推测是正确的。

 

根据天气预报,下次下雨在三天后,在这三天时间内,他们必须抓住凶手。

 

神荼编的各小分队正要出警,分配到各个小学点,按着安岩给的线索去找,出发前被安岩塞了几张复印的画像,寻找画像上的年轻男人。罗平拿着画像对着太阳左看右看,显得十分惊奇,“安岩……这是你画的?!”

 

安岩点头,随后跟上神荼的步伐。

 

今天是周一,学生上学了小摊贩的生意也好做了,一早便有零零散散的摊贩来了等着上学的孩子。二人决定先观察一阵,看看有什么可疑的人,安岩拉着神荼找了个早点铺坐了下来,又抱着一堆豆浆蒸饭回来,递给神荼:

 

“忙一天了,不能连饭也忘了吃。”

 

神荼这才想起昨夜莫名其妙的在安岩家睡着的事,耳廓有些泛红,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

 

学生渐渐多了起来,在这里买早饭的不是学生老师,就是住在附近的大爷大妈。两个年轻人,而且是看起来事业有成的年轻人,坐在一群穿着校服拖着鼻涕的小萝卜头中间,画风实在……很是清奇。

 

终于等到学生上学的人潮退去,神荼开始向摆摊的人问起有没有看过画像上的人。

 

很快他就成了摊贩们避之不及的人,安岩就一直坐在早点铺那里,抿着嘴望着远处的神荼笑。

 

神荼吓跑了两三个摊贩,一个大爷甚至把三轮车蹬成了开悍马的气势,实在是老当益壮,真人不露相。

 

回到安岩身边时,安岩一副憋不住要笑出声的模样。

 

“神荼你真是……穿着私服警察气场还那么强……”

 

“他们都是无证摊贩呢,不见你跑见谁跑?”

 

“我不是城管……”神荼无奈,再次强调这个问题,但安岩笑的很开心,他也没有再辩解什么。

 

或许是他觉得安岩笑的时候很好看,或许是回来后第一次向他敞开心扉。

 

11.

 

两人分开行动,约定还在这边会合。一小时后,比神荼看起来亲和多了的安岩也是一无所获,回到早点铺,摆摊的老奶奶在两人身后眯着眼睛瞧了那副画像许久,冷不丁冒出一句:

 

“哎这不是隔壁屯的小王吗?”

 

两人极有默契的一起回头。

 

“奶奶您说什么?”安岩察觉到可能有线索,紧接着追问道,“哦……他年轻时就长这个样,错不了,瘦瘦小小的,就是他……”

 

听闻此话,二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您认得他?”

 

“小王就是这地方上的人,长的人模狗样的,以前谁家的黄花闺女还被他糟蹋了……哎……”安岩听了,心里咯噔一声,猛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您能告诉我他住哪儿吗?”

 

老奶奶挠挠头,“上了年纪记不大清了……你让我想想啊……”她一想就是半晌没个动静,两人一直盯着她,眼睛都发酸了,她老人家忽然高声来了一句,差点把安岩吓到:“噢!他就住在学校后面的胡同里,走到顶就是了。”

 

两人按着她说的路线走,学校后面的确有条长窄的胡同,这块建筑太过老旧甚至可以称作是燕坪的贫民窟,没几年就要拆迁建学区房了。安岩怕刚刚给他们指路的老奶奶记错了路,还特地找了当地的居民来问,可他们却说顶里面住着的是个姓王的老头。

 

安岩心里难免疑惑,和自己推测的有点出入,老头?按理说不该是个老头,难道找错人了

 

正说着,胡同口有个瘦小干枯的身影闪进来,那位大爷看见了人,便喊道,“老王!有人找你。”二人随着他望去,那老头小心窥视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二人,眼中闪着诡异的光,几乎是拔腿就跑。

 

神荼立刻反应过来跟了上去,身形快的像道闪电。安岩向胡同深处跑去:和神荼搭档那么久,他还没见过还有谁能从神荼手下跑掉的,他此刻需要做的就是联络其他的分队过来保护现场,还有找到证据。只有找到证据,才能将这个恶魔亲手送往地狱。

 

安岩气喘吁吁地停在一扇刷着蓝漆的木门前,只挂着一只破破烂烂的锈锁,他在地上找到一根铁丝,摸索了两分钟将门打开。

 

门一开,他便闻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被塞住嘴巴捆住手脚的小女孩听见门锁的响动以为是那个恶魔回来了,一脸惊恐在地上挣扎着艰难地向后爬动。她的裙子被撕毁的七七八八,满脸泪痕,从安岩的方向可以清晰的看见她身上触目惊心的淤青和血迹。她看见进来的是一个陌生人,嘴里呜呜的咕隆着,眼神依旧惧怕。

 

12.

 

那种眼神,立刻就把安岩的心给揪了起来。

 

他找来一件衣服,慢慢的靠近她,谁知那小女孩看见是凶手的衣物,往后退的更厉害了。

 

安岩蹲下来,没有再靠近,轻声细语的安慰她,“别怕,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小女孩听了眼神似乎不再那么怕了,安岩慢慢的挪过去,将她的绳索解开,把衣服递给她的瞬间,小女孩几乎是抢过来,将自己包了个严严实实,像只惊惶的刺猬拼命的防卫。

 

安岩知道罗平正在带队赶过来封锁现场,他站在门口离那女孩远远的,尽量不吓到她,等到她听见警车的声音,看到一群穿着警服的人,终于放声哭了出来。

 

女孩被送往附近的医院做全面检查,无论是生理上还是心理上。凶手早已被神荼抓住,扭送到警局。安岩在来的两天时间内就破了案,看似是终于完美的结案,而实际上自他从审讯室里出来,就站在一边的角落里闷声不响的抽烟。

 

凶手是个老人,他画出来的只是他年轻时的长相。

 

他所认为的恋童癖也多半不成立,结合他年轻时所犯下的罪行,并不是他喜欢儿童,只是岁数大了,力气也就只能制服那些女童罢了。

 

“当年那只破鞋有把我送到监狱里去吗?还不是为了名声连吱都不敢吱一声?”

 

老头看见神荼在他面前一字排开的四张照片,生前鲜活的像花一样的女孩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枯萎,他反而狞笑。

 

“这些蠢货我用几颗糖就把她们骗的团团转,长大了只能更蠢,留在世上有什么用……”审讯室青白的灯光打在安岩的脸上,什么嘈杂的声音他好像都听不见了,他看向站在自己身边面色铁青的神荼,因为太过用力的捏拳,骨节泛白。

 

如果在三年前,不管审讯室里有没有监控,神荼一定会将这种人渣摁在地上狠狠的揍一顿。

 

安岩不想再听下去了,他轻轻推门走了出去,离开了这片令人窒息的空气。

 

13.

 

他的恩师,他的人生导师曾告诉他,终有一日,自己获得的成就将远超于他。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安岩却越来越迷茫:老师说的话好像并不全然正确,他研究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学,却好像连最基本的人心都没看透过。

 

比如说这个案例,凶手年轻时侥幸逃过法网,老了祸害更多无辜的人。他画的是凶手年轻时的模样,是因为他没有变化,老了依旧作恶。

 

他靠在墙上一口一口的抽着烟。

 

神荼拿着安岩忘在审讯室里的手机出来,看见的便是安岩一人在角落里抽着闷烟的场景,不禁下意识的皱起了眉头,握紧了手中的手机。

 

他近乎是不容反抗的抽走了安岩手中还剩的半截烟,那可怜的半截烟在空中划了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在地上,半点火星随后也被脚尖碾灭。神荼挡在安岩身前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目光深邃。

 

“这里禁烟。”

 

空气里的烟味儿太过刺鼻,在神荼的记忆中,安岩是不会抽烟的。

 

安岩好像如梦初醒似的,表情凝滞了一瞬,他撇过头去,“对不起。”

 

这一句“对不起”飘入神荼耳中,彻底激起了他心底埋藏许久的情绪:他想听的到不是这三个字,无论是三年前,还是现在。

 

14.

 

案破的第二天,罗平提议大家都出去放松一下,一群人眼巴巴的盯着神荼看,神荼也答应的很干脆。酒宴上,安岩作为破获此案最大的功臣,自然是不免被灌了许多酒。坐在他身边的神荼,也难得的喝了不少,到最后依旧十分清醒的神荼站在只喝饮料的女同事中间,看着全都歪七倒八的醉鬼们,目光复杂。

 

瑞秋她们把这些醉鬼们打车送回家,最后还剩下他们两人。和那群喝醉了唱着好汉歌跳着极乐净土的醉鬼不同,安岩喝醉了,极其安静,很乖巧的抱着神荼一条手臂靠着睡的迷糊,很乖巧的……就是怎么也不放。瑞秋有点犯难,神荼看了眼靠在自己肩上的安岩,眼神骤然柔软。

 

离H大很近,我送他回去。

 

关键是安岩中途醒来一次,看了看被他抱着的神荼,又看了看自己,还特别清楚坚定的应了声“嗯”。

 

这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留在原地的瑞秋原地凌乱。

 

夏夜的晚风褪去了白天的暑气,安岩走的很慢,身形歪歪扭扭的,温暖的脸蛋忽然蹭到神荼的下巴,神荼看向他,揽着他腰的手臂渐渐收紧:

 

安岩明明在他怀中,可他却觉得不甚真实。

 

三年前燕坪市的那场特大恐袭,安岩死于冲天的火海里。

 

安岩和恐怖分子交涉后要求所有警力退出大楼,他将自己作为筹码赌赢了三处埋藏炸弹的人群集中地,将消息从监听系统里传了出来,爆炸发生前的十分钟,里面不再传出任何声音。

 

恐怖组织卧底得到的消息是,还有最后一枚炸弹未能排除。

 

他解救完人质后,传来了大楼爆炸的消息,楼里的人无一生还,安岩也没能走出来。

 

安岩的短发很软,被风吹拨着撩刮到他的脖颈,神荼忽然觉得这晚风很温柔,只要看着安岩,好像再多残酷和黑暗他都可以毅然面对。

 

15.

 

神荼在安岩的口袋里摸到钥匙打开门,又摸索着开了灯,把他架回卧室。今晚的酒宴上,他注意到安岩并没有吃多少东西,神荼打开客厅里的冰箱,空空如也,厨房里的出具也都是全新没有用过。他拿上钥匙准备出去买点夜宵回来,万一安岩半夜被饿醒了,还能有点东西垫垫肚子。

 

他转身正准备开门,卧室里传来一声巨响:

 

安岩坐在地上,懵懵的望着神荼的身影。

 

神荼见他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好笑,回过身便要把他扶到床上去。可安岩忽然就闹腾起来,再也不安分,两条细长的胳膊在空气中划来划去,多半以为自己溺水了。

 

他没有办法,只好强硬的抱着安岩的腰,把他抱到床上去。

 

安岩再度安静下来时,神荼正准备松手,掉落在地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

 

订票网站发来一条未读短信,提醒安岩是明天下午两点的航班。

 

神荼的眼神忽然就冷了下来:安岩家里没有人气,厨具甚至都是新的,为什么?案子破完了,他也不会再留在燕坪了。

 

安岩坐在床上靠着墙睁着眼睛望着他,眼神依旧是迷糊的。他对上一双寒冷至极的冰蓝眼睛,既陌生又熟悉,那人极其认真的盯着他看,开口问他:

 

“你就这么想走……这么想离开我?”

 

那人的眼神丝毫没有温度,可语气却像受了很重的伤一般断续。

 

安岩下意识摇头,“我不想的,不想……”

 

他的表情着实无辜,眼神极为诚恳,那人的语气柔软下来:

 

“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安岩好像愣了片刻,随后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转过身对着墙面,不再理会他。那人不折不挠的想要一个答案,伸手钳住他的下巴,强硬的将他的脸扳过来对着自己,安岩这下委屈全部爆发了,他像个失去心爱之物的小孩子似的,忽然就抽噎了起来,还不忘抬手擦去眼角的泪水。

 

面前的人身体僵硬,束手无策又很无措的样子。

 

“我怎么留在你身边……是你的同事?朋友?还是搭档?”安岩依旧很委屈,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他的声音嘶哑:

 

“可我都不想做……你不喜欢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16.

 

那人的表情凝滞了一瞬,像是愣在原地。

 

随后他欺身上前,忽然就笑了起来,先前冰冷的眼角眉梢都像染上了温柔的春风,他说的话,安岩听的很清楚:

 

“我的眼神和话语哪个在告诉你我不喜欢你?”

 

安岩瞪着他,褐色的杏眼还湿漉漉的,冲着他喊,“我看不出来!”几乎是瞬间两片温软的唇就覆了上来,堵住了他的唇齿,不再让他胡言乱语。

 

安岩忽然清醒地回想起三年前的一个夜晚。

 

KTV里的灯光也像今晚这么暗,只有屏幕泛着白光,周围的人玩骰子,猜拳,唱着歌,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一个瘦弱的青年忽然一把拉低身边人的脖子,近乎粗暴的将自己带着浓郁酒气的唇印上了他的唇。

 

也是如今这般柔软的触感。

 

喝醉酒的青年唇齿不清,心里却毫不含糊的喃喃道:神荼。神荼。

 

一个迟来了三年的回吻,还好不算太晚。

 

神荼几乎将他吻的喘不过气来,好不容易放开他,客厅的一方灯光洒漫在他那张温柔笑着的脸上:

 

“因为你傻。”

 

安岩红着脸,又划拉着胳膊抱住眼前的神荼,沉溺在一个温柔相拥中。“还走吗?”神荼问道,却是长久的沉默,他只听见安岩轻轻的呼吸声,回头一看,他已经睡着了。

 

神荼还是不肯放手,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真的是傻,明明当初自己想要回应他的时候,这家伙也是睡的不省人事。

 

尾声

 

第二天醒来的安岩,被神荼手机录下的自己昨晚话羞红了脸,只能“勉强”答应不走了,向上级申请调到H大做讲师。

 

他很是疑惑能说出“我的眼神和话语哪个在告诉你我不喜欢你?”的家伙是如何能面不改色毫不害臊的举着手机放给他听的。

 

安岩觉得他需要捍卫一下自己以后的尊严,于是他试图挣扎,试图调戏:

 

“神荼说真的,我不仅是看罪犯,看你的时候,你的表情和眼神真的没告诉过我你喜欢我。”

 

“藏太深了,你是不是怕被我拒绝?真的,你是我发现的第一个表情没有出卖过内心的人……”安岩毫无危机意识的开着神荼的玩笑。

 

神荼面无表情的放下手中的手机,慢条斯理的一颗颗解着自己衬衫的扣子,逐渐向他逼近:

 

“哦?那是我表现的不够明显了。”

 

“那么现在就做些能让你明白我喜欢你的事情吧。”

 

【临时刹车:调戏老攻结果被反调戏再吃干抹净的安岩:???】

 

我知道OOC了,别捶我QAQ意识流,原先安岩怎么活下来的我不想解释了(?)因为这篇原先设定是BE但是根据以前想的几个案件一走,可以说是非常长的长篇了……相信我,我只想写HE(并不是因为懒)。因为是改成HE的,把最后安岩本来要GG的那场戏挪到了三年前,所以剧情可能有点断续,将就看看吧,溜了溜了……

 


评论(26)
热度(229)
  1. 共1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跑路了